我是虔世😎
喜欢写一些齐师兄和风师兄☺️

【华山】情高八斗(又名:第一届执剑堂征文大赛)


严冬十二月,万山戴雪,湖烟献白,千里共一色。


龙渊地近长风渡,旧岁接新年,今晨已得听村民生火开筵的还家笑语。村口炭车碾冰之声迥如中天,临水边,华山弟子和雪洗衣,河冰虽坚,水流自如。


细鱼儿池中腾跃、噞食轻浪,自是精神澄正气,敢许风骨酬冰霜。


雪里山前,遍岭的松枝白似芦梢。


齐无悔背对堂庑而立,大片的雪像吹不散的湿棉絮一般,在他眼前翻动浮扬。


年关将至,家家守岁传卮,以求百事相谐,也正为此,齐无悔今日要去长风渡走一趟。


“师兄?你要晚些下山了,”风无涯手中握着一只古制箫管,遥遥一招手,古箫上挂的靛青色穗子就随风兜转着,“掌门师父有命,今早先到执剑堂前,有事商议——”


齐无悔闻言,旋手将长剑敛入鞘中,虽不解寻思,足下先已逐人折返。


报晓的钟声响在华山峰壑之间,各处居所已有了营营籍籍的动静。


“……确有听说武当有编写《武当奇观》一事,师父可是想效此法,也作丛书?”顾晴霜扶剑而立,另一手蜷握住抵在下颔,思索中抬眼一窥。


枯梅大师面上虽惯不带闲情,但此时,在冬腊时节的灯烛下,也显得有几分红烬挑落时的闪灼。她偶感襟袖一寒,见齐无悔与风无涯推门渐次而入,方续道:“执剑堂久不修葺,庑顶大段损坏。今华山有兴复之志,弟子颇更修缮,执剑堂再起,顿觉改观,此一可喜之事,当有所记述。”


枯梅大师拄杖目巡一遭,终对上华清清一双乌润明溢的眼睛,平视道:“既是新年景象,便由大家载笔相较,来添书文。”


“来写关于执剑堂的文章,”云飞卓手里捻着不知何处折来的一截茅枝,却有振策的意气,只是临开口又踯躅,“这文墨功夫,我可做不来……你说是不是,燕师弟?”


平白挨了云飞卓一肘的燕无回却并无难色,眉目间倒有些笔快多获的豪兴。


谷潇潇也是从鸣剑堂赶来,额前落的雪片刚刚化去,留聚的水痕像新帖的钿花,眼眸莹润发亮地转了转,轻声问到:“师父,要较量,那得头筹的是不是要有些奖励?”


“潇潇说的是,”任幕思神色稍怔,随即又和缓下来,“头筹的会将在书册上著名,也可再求一份礼。”


昨夜霜下群木间,白蕊只零零地留了两三枝,山门外的路上,滑鞭敲蹬,倒是格外热闹。


听了奖励一事,齐无悔反倒更不加在意,今日他照旧还是下山去,只不过在出山门前对着走过执剑堂的风无涯说道:“这执剑堂的文章,我是无暇来作,这礼也只有留给你了。”


“师兄怎知,自己一定夺魁让我?”风无涯看着冲自己举剑奔来的齐无悔,将将持住笑面,声还未闻、步已改移,迅若飞凫地越过一侧的月洞门,落在棋桌旁的石凳上。


棋盘四下,天宇明净,霜白如粉,正是个不愁去路的避战之处。索性齐无悔今日还要下山,也就暂不计较。


而坐在堂内的云飞卓状若无事,先掀了老瓮瞧酒,又想邀人同斟。桌旁提笔的谷潇潇见他清闲,便要看他所作,未料云飞卓竟真写成了。


「且说华山弟子白少流游於四方,也曾分立江湖势力之下,自打被捉回华山守备课业,五更天色未明,便有彻夜不眠的少侠义士或手挺长刀,或背负剑匣,更有甚者连夜提灯,直奔过执剑堂前的铁锁吊桥来。白少流自去山门前,一只手提着长剑,在那里等候。一日共有百十来人,取路长风渡而来,比试切磋并不久恋战。

再说白居乐,是个日前在金陵慕缘的武当子弟,近日随着那山路行至山前,在看到山门时大喜而入。原是他听了武当那胡乱诗书的萧居棠,笃定华山武当有前缘,特来此寻觅,反被白少流误当作势力龙首,当时双手抢住脚,丢翻在雪地上,匣中剑也散了一地。一时之间,华山弟子与来华山的武当弟子齐喊“白师弟”,果真是好大出热闹。」


谷潇潇皱皱眉头,又细瞧一眼文稿,看向云飞卓道:“你这么编排白师弟?!你这牵线乱排的爱好几时消减些。”


“怎么叫编排,这事白羽那小丫头也可为证,她也觉得这位武当的小白道长可以与少流师弟交个朋友。”云飞卓理了理前襟道,“我这线从不乱牵,不如师妹你让我看看你作的文,也给你寻个知心的——”话未说完,云飞卓便想去抽拿谷潇潇手中攥着的文稿,却不防被她避过去。


云飞卓便只好先去看燕无回的。


「……立于执剑堂前,才觉‘画山不见雪’并非作画的头等境界。日落的时候,去执剑堂访雪,余晖在燃烧,雪却将人浑身浸透。周遭静无声息,惟有脚下踏出的咯吱声与匠作炉的噼啪声,静好如诗。」


云飞卓合纸抬头,却只看向托梁的立柱,许久,才淡淡地飘出一句:“……很是飘渺。”随即眼一逯转,挨到谷潇潇身旁问道:“谷师妹,你听懂了吗?我怎么看不大懂……”


“我还没算完!”谷潇潇原本低垂着眼睫在纸上描画了几笔,却被云飞卓的话惊得声音一陡,反把云飞卓吓得眉毛一跳,凑得更前,斜目来看纸上的字。


「华山执剑堂由台基、柱框与墙身、屋顶三大部分组成,台基用石,耗费七百两,木结构梁架取抬梁式,并料工费共记一千两,屋顶当用重檐庑殿顶,只是修这个式样的话,现今的八百两恐会不足……」


“谷师妹作文,贵在务实。”云飞卓的视线在燕无回与谷潇潇之间梭巡,老神在在地说道,“我虽喜欢促成姻缘,但是,像燕师弟和谷师妹这样两个相去甚远之人,我就不会强行牵这条线……”


“什么!?”谷潇潇一拍桌案站起身来,反而把整在纸上描摹山形的燕无回震得画出一道格外绵延的叠岭线。


深冬艳阳在窗纸上照出梅枝的疏影,几团夜来破心的腊梅,随风展放着轻黄色的花瓣。


“谷师妹在说什么?”风无涯笑问着推开门,却是顾晴霜先迈过门庭,身后还跟着读卷的华清清。


“大师姐……满腔热忱皆付同门之身。”华清清几不可闻地叹慨一声,风无涯笑微微地看着,便问她顾晴霜写了什么。


「执剑堂前,钱岑师弟腾空而起,身形圆转浑成,再看苗剑师弟不求招快,旨在劲拨千斤,双方剑刃一挫,声似崩石,手却如游雾,这便是华山剑法根基打实之道,虽见效不快,但恰如苗剑师弟剑身有内力相附,还是在不着意间更胜一筹。再说近旁的李锐、周锋二位师弟,我平日观之,却觉剑法时有扰乱,续得慢上一慢,攻出去时才不至于双手纠缠……」


“今日怎么一直不见齐师兄?”顾晴霜背着手转了转脚尖,发辫上束的天青色发带,雁翎似的飞扬,笑说,“齐师兄莫非真是怕动文墨,竟跑下山去?”


“师兄去山下助那些樵夫猎户除狼患去了,年节里山道上常有狼群寻味进农户家,若是在年下伤了人就不好了。”风无涯从心微笑道,近旁的华清清又柔缓地开口:“风师兄是如何写执剑堂的?”


「执剑堂位于华山北峰之上,是三堂之首,一直以来始终被视之为华山最为核心的建筑。平日里掌门召开门派大会,商讨武林大事、迎接外来宾客等重要事务,便都是在执剑堂举行的。听说执剑堂是三代祖师清风剑客在任时修建的,当年华山尚处鼎盛时期,有良田千顷,武馆百余,门下弟子三千人,堪称江湖第一大派。*」


华清清读罢,轻声感怀道:“虽语句平常,却正是现在的样子。”顾晴霜却颇为爽飒道:“虽知评比,齐师兄定然会选风师兄,但我要把这票给清清师妹。”


“那华师妹又是如何看执剑堂的?”风无涯知道华清清既是世家后人,对执剑堂自然有无限意,他也很好奇。


「执剑堂居山中正殿,今得修葺,观其尺度,柱高一丈,出檐三尺,与旧时‘立木顶千金’之说已无出二致。常言‘上栋下室以待风雨’,今修正门阙,想重振华山计日以待。

彼时,延楼岗亭,人能停集;重屋阁道,可以居高明,可以处台榭。华山弟子各有避御风寒之所。及到上春三月,华山之巅,高手毕至,或再有‘四海云台三千客’的盛景。」


万里雪深时,犹念腊梅花。


“所以最后是师弟夺魁,这次可还没算我的。”齐无悔从长风渡辞了几位留客的村民赶回来,夜寒云乱,齐无悔却走得热气腾腾,还有些累得欠身。


“云飞卓他们几个又闹起来,我刚进山门就见了。”齐无悔看了一眼在灯下缝补衣裤谷潇潇,云飞卓与燕无回则蹲在一边看着。


现下那三人安静下来,想也是闹得挂破衣服,谷潇潇急这又费银钱,云飞卓才收了轻功回来认错。


齐无悔稍一停顿,又看向风无涯,对方轻笑出声道:“是华师妹也选了我这篇。”


“风师兄写的是执剑堂现下的样子,”华清清眼神清亮地说道,“如今虽寒未尽,但现在的执剑堂宜雪宜月,就是很好的。”


“华师妹心有期冀,兴许再过几年,有华山弟子再振山门,师妹这篇或许就取而代之。”风无涯眼中似也有依稀景象,却又转而说道,“不过这次我还是要向师父讨这个礼。”


“面一斗、糖醋三升、水二担,这些却不是贵不可得的罕物。”原还担心会破费一番的谷潇潇投来赞许的目光,任幕思自然也应允,却也想问所用何事。


“新丰酒?”齐无悔抱臂,略一思忱,反问风无涯道。


“酿就这坛唐时名酒,埋在快雪堂的廊庑里,待到……华山修整至快雪堂时,再启旧酒,来贺新景。”


新岁更有好花枝,不必别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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